谢谢各位，许先生，华师的各位同仁和同学。很抱歉，让你们等了那么久，我刚刚在那边盖章。我自己手写不方便，大家看的出来。所以同仁我帮我想了一个好的办法，我签了一个好看的名，帮我做了个盖章。如果自己签的话，我现在已经瘫下去了。而且很可能签出来的每一个都不一样，还是这样比较好。这本书的出版和华师的演讲同时是相当偶然，我们排今天的演讲是老早就排定了，出版这本书是碰巧。碰上了这个时间。（这是许先生针对先前进行的签名售书所言，实际上，出版社考虑到许先生的健康，所以采取印章售书的形式）
今天这个题目，从历史看人物，也是多多少少补足我这本书里没有写的一些问题，我这本书不讲人物。我一辈子研究的是文化史和社会史，基本上我一辈子著作里没有帝王将相，没有英雄豪杰，只有小民百姓，你我他。那为什么谈他们呢，因为台湾有一批企业家们，他们常常找我讲历史上的领导，他们都是做领导的，他们叫我跟他们怎么说领导一个单位。历史上领导就是帝王将相啦。从这开始，跟他们谈这种事情，从领导慢慢延伸到谈组织，谈管理，最后归结到谈人物。所以这次把我把对人物的看看跟大家说说，以补足《万古江河》这本书里边没有讨论的角度。以人物为焦点，看人和时代，究竟是人创造时代，还是时代创造人这个问题。鸡生蛋，蛋生鸡，这是永远真搞不清。生物界到今天对于到底是蛋生鸡，还是鸡生蛋还是没搞清楚。后来搞清楚一个事情，从语义学上讲，这个蛋，有壳子蛋，有鸡蛋，有窝开的鸟蛋，总有比鸡早的鸟，或比鸟还早的爬虫。这个爬虫快要变成蛋，从这个讲是先有蛋，后有鸡。这从语义学上解决了这个问题，还是没有真正解决鸡生蛋，蛋生鸡的事情。究竟英雄和时代是什么关系，我今天就找两个人来谈这个问题。一个是朱元璋，一个是刘邦。
在说以前，我要交代一个我们史学比较重要的一个问题，人物的传记。中国的史学在世界上是很发达的，很少有别的国家的史学系统有我们那么长，那么完整。而且我们看二十四史：纪、传、表、志四个部分，里头最重要的是实际上是传。纪呢，是一个划年代的表；志，是专门史；表，用表格的方式，司马迁创的格，来讲一些一目了然的事；传呢，是依据历史人物的事迹来反映一个时代的事情。所以照道理人物传记在中国史学里占了很重要的位置。但为什么，到近代史学中，我们看到的中文人物传记非常稀少。能读的更少，其原因安在？
我今天想用史学里头令人困惑的问题来说项，等会儿在以我刚刚说的两个皇帝作为例子。中国史学里的传记从早在《春秋》和《左传》就可以看见。人物记得活灵活现，尤其《左传》里的人物，有些是呼之欲出。它的姐妹篇《国语》，他们好像就在人家床底下听话似的，人家半夜里的谈话它都知道，弄得活灵活现。但是，没有因此形成一个独立的传记体裁。它是在叙事中插入人物描写，它里面有些人物写得是真好，我们看看《左传》和《春秋》关系密不可分。《春秋》最注重人物的褒和贬，就是评定人物在历史上的地位，以及中国的道德标准、道德系统中，他究竟是好是坏，是是是非。这一个特定的功能为史学的传记造成了很大的困扰。另外一方面，中国文化之中多了一种刻板印象，用今天的话，就像京戏里的脸谱，人不再是个人，人是个脸谱。倒过来，看脸谱，在戏台上，是忠是奸，关公是红脸，曹操是白脸，蒋干是个小花脸，诸如此类。褒贬这个东西，使得《春秋》的《谷粱传》《公羊传》两个传，许多本来不是为褒贬定的句子，解释为褒贬，甚至做诛心之论。那个人并没有那个动机，但《谷粱传》《公羊传》给它一个动机。在动机上判定他在历史上做了什么事，这个事情，是对的，是错的。一言之褒，就给他一个奖章，打扮，跟光荣；一言之贬，给他抓到包公的虎头轧、龙头轧上轧一刀，还要更惨。这种做法，个人认为在史学传统上是不应当的，但中国史学却是那拿历史当作不仅是镜鉴，还是裁判。在中国史学传统之内，历史学家是永恒的裁判者，法官判例能够有起始，历史学家的判断则是永远流传的。所以历史学家有个使命要作判断，但历史这个判断是根据个人而作的。而这一套做法到司马迁有一点改变。司马迁的《史记》不是断代史，它的目的不仅是写文化的通史，还要集中写他当代的，他一生所体会的事情。在这中间，我们可以看到个别极好极好的人物描述。项羽在垓下之围，眼睛那么一瞪，大吼一声“人马俱惊，辟易数里”明明是夸张叙事，人可以倒退7里路，马不可以。汽车可以，马绝对不可以，非摔跤不可，但司马迁这么一写，活灵活现。司马迁《史记》里写了许多非常逼真的人物和他们性格。另外一方面，司马迁在写《史记》的时候，他把一些人物归为一类一类，是他判断的类别，刺客是刺客传，游侠是游侠传，做买卖的是货殖传，打仗打的好的是一种传，打的不好的是一种传，贵戚是一种传。同样是做官，有一类官是循吏，有一类官是酷吏。这种分类分法，叫类传，或是列传，不是一个人的传，是一堆人的传。他等于开创了后来二十四史很重要的传统，后来二十四史列传比个人传要多得多。同时他的传里面常有太史公曰，他的评语。后来的二十四史，就有赞。这个赞，不一定是赞美，是评语的意思。这些就等于断定一个人在历史上的价值，地位。也就是说，太史公写他当时的事，继承了《春秋》这种褒贬，归类的办法与中国政治上的谥法也有相当大的关系。从周代开始，每一个王，除头两王，他死以后，大臣公决会给他一个周什么王，定王、武王、成王康王昭王等等，从成王开始。臣子每个人一辈子的所作所为。谥法延续了非常久，直到清朝亡了。这和褒贬是不可分离的。这个褒贬的传统和分类传统有互通之处，于是我们的人物的个性、特征都定性了，一类一类，就是我说的刻板。不再是活泼泼的人。整个二十四史吏，能看得见活泼泼的人的只有《史记》，还有一部分《三国志》。原因是什么，都是事后修的史。隔一个朝代，几个皇帝才修的史。司马迁等于修的是当时史，当时的所见所闻，直接的印象，直接的听闻，他能写下来。这和用官书资料，或收集的民间资料拼凑起来的，是不一样的。那么这个做法，使我们今天要写一个传记，受中国传统的束缚，很难再写一个活生生的传。文学和传记合并起来，文学传记，传记文学怎么都可以叫，那个里面我们才可以看见接近活人的人。台湾有一个杂志叫《传记文学》，收取的文章，凭心而说，刘绍棠编了那么几十年多年《传记文学》，真正把人写活的，很少很少。因为我们一直没有把史学的这个传统充分建立起来。倒过来讲，我们看西方史学。西方式学论发达、漫长的延续都不如中国史学。但传记方面，断断续续，有几个重要贡献，留下了一些传统。Thucgdides写的希腊古代的历史，是长篇的讲演，当时当地记录下来的，也没有录音机，也没有录音笔，也没有照相机，是希腊政治，希腊的公共生活是靠讲演来表现，这种文辞的表现，讲演的风采很活生生被记录下来了。罗马时的普罗塔克写的英雄列传他认为当时，自古到重要的英雄都记录了下来，也部分接受了《荷马史诗》中对特洛伊中英雄的个人特征，对描述人物身体特征他都花很大力气。中国呢，史书关于人物身体特征，就不像人，比如讲，夏禹，重瞳，我找过眼科医生问，眼科医生说，你这是白内障。我这次白内障快成熟了，一个月以后我请眼科医生给我开刀了。我看各位模模糊糊，阴霾这么深，但没有那么坏。龙种高鼻，汉朝皇室子弟，中国人鼻子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。孔子头上扁下去，中间凸一块，可能难产的后果。叫中国史学家形容我，他们不忍心写我，他不愿用太坏的字眼来讲我，但我是很糟糕的形象。但中国史学家人物传记physical condition真正面貌很少些。普罗塔克写的很多，因为他继承荷马的传统。我们不去管他了，最近晚近有大的转变，心理学家Erik.Erikson,他的两部名著，一部是写马丁·路德，写的活灵活现，一部是写是甘地，他的私生活。Erik.Erikson ,心理学家的方式来分析人物。他是心理学医生，他描写不是physical feature ，而是内心。他特别重视人的一生，从不认识自己到认识自己，慢慢进入社会、小学，和其他人来往，不是和家人交往，而是和其它人。到十三、四、五岁，但是已经春情发动期，他接受弗洛伊德的观点，这个时候有人的性的问题对人的性格形成有很重要的影响。对identity quality，他都跟据他的观察所知，对人的性格有很大的改变，或者性格和行为互为因果，性格影响行为，行为影响性格。自我的定位，这两部书写的确实非常精彩。他其实不只写了这两本，但这两本最好。我们再看后来从Erik.Erikson以来在西文传记文学非常盛行，而且也确实写的非常好的。后来发现写的很好的都不是历史学家，大部分专业写传记的，比如美国一个BABARAR TECLER（音）写的传记，把人物写的非常活、生动。这个西方传记文学、史学，他们多多少少有个重要的条件，就是大量私秘文件，日记、书信、谈话、访问、邻居、亲戚、朋友的记载，最重要的私秘文件是书信。近代西方史学上传记上的篇幅远超过中国历史中传记所占的比例。甚至西洋史学传记所占领的位置与典章制度、事件鼎足而立。典章制度、事件都是史学家专门写论文的，我们不写通史，我们都是一些专篇论文。一般人看历史，没法看专篇，要靠理解历史上的传，作为理解历史的角度。假如今天没有金庸，很多人不知道中国西南角上曾经有个大理国，对不对。假如今天没有金庸，很多人不能理解宋朝不是个一统天下，5个国家同时并存。亦是如此，西方的一般老百姓的历史理解也是从传记中的来的。不说现在二月河的事情，康雍乾大行其运，从正史的，歪史的，笑话的，甚至虚构的，都扣到康雍乾的头上。我确实佩服王刚这个演员，确实演的好。我拿西洋传记的传统和中国的比较，是要说，中国的纪、传、表、志，实际上已经终结。我们已经转向另一个传统，即西方的传统。西方史学传统以人为主角呈现给人看，你怎么解释有些历史人物为何如此所作所为，让人匪夷所思的？我就挑了两个人，今天作为例证一个是朱元璋，一个就是刘邦。
我挑刘邦的缘故，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太史公留下了比别的正史更生动的描述，以致于我们对刘邦生平比别的皇帝生平要比别的皇帝生平清楚的多。对他的性格，家世，经历的阶段我们可以比较清楚。朱元璋他自己留下了总结，他自己的家世，一辈子的经历，作皇帝以前。他相当不避嫌、不避讳地做了一个相当真实的阐述。那么这两份资料不能和西方传记的私秘文件对比，但可以用。而且这辆分资料，他们既是个人，也是公众人物。他们创造了朝代，影响朝代的作风。我觉得拿这两个人多比较，可以看出一些东西。我并不认为Erik.Erikson心理分析的方法全部可用，但不是不能用于史。它不能用的地方是，我们中国儿童成长的过程，成年以后发展的过程，和西方今日社会国人的心理。我们传统中国人生阶段，开展不是经历同样的阶段的。比如说，我们的孩子很少有进入托儿班、幼儿园的问题，我自己记得小时候，我家里堂弟堂妹，表弟表妹，远房近房，我们在无锡宅子里住二、三百个人。这二、三百人从来不缺孩子，一群十来个。你从来不知道哪天是过渡期间，离开爸爸妈妈的怀抱，进入小孩子圈，一睁开眼就是一大群孩子在旁边。尤其是我，还是双胞胎，从来不缺伙伴，从来没孤立过。我姐姐大我一岁，三人成众，我哪有什么真正独立的婴儿期呀，我在娘胎里就有伴了。长成娃娃，一路长到十二、三岁，我想大家都知道，大院里住的人到哪个家里吃口饭都没问题。玩累了，张妈妈、李妈妈、三婶、五伯桌子上吃下，饺子是饺子包是包子，饭是饭，吃完了，回家。家里说回来啦，回来啦。有什么孤立要进入一个社会群众呢。中国的pupilarity少年期一方面没洋人那么艰苦，另一方面压抑的地步我们可以把它完全忘记。我们少年时期感受到性的冲动、冲击以及困苦，没有那么严重。可以非常严重，严重到小姐悲春、伤秋，以致于自杀，大概就此而已，没什么大了不起。对一个小姐是很了不起，但对一个社会不是很难过渡的时期。中国的退休，没退休以前，在工作中要始终有尊卑长幼，外面尊卑长幼，家里尊卑长幼，你永远没有办法说，你脱开了家庭的关系。退休以后，你永远不会寂寞，你在村子里、家里、宅子里、neighbourhood里。不像印度人一样，印度人一辈子分成几个段。25岁算一段，一过50岁就out，把你送到村子外面meditation思考去。为什么和尚过午不食，因为村子里送饭，就早上送一顿。和尚meditation打坐跟老年人是一样的，早上10点吃一顿饱饱饭，中午不吃，也不会饿到哪里去。我很清楚，我是不大动的人，其实我的饭量不大。印度人有这个传统，中国没有，中国老员外老在村头、村尾悠悠荡荡，舒服的很，哪有什么寂寞，哪有什么退休的困扰depression。Erik.Erikson所将的生命的阶段，假如生命上讲我们有，在社会文化上讲，我们生命阶段的划分，我们过渡的激烈程度就打消很多。所以我不用Erik.Erikson生命阶段来讨论，反而用个人生活的经验，经验影响性格来讨论。
我们讲刘邦。小混混出身，爸爸是个自耕农，也不太有钱。兄弟姐妹，兄弟四个，他老么。从小老么没关好，像刚刚讲的小时候在村前村后张家、李家都吃过饺子，吃过包子。爸爸妈妈很难管他。到了青年时候，爸爸妈妈骂他不成材，你看老二多好，种田、成家、治财。我们那个儿子靠得住，靠你不成。但总得吃饭哪，大哥哥家吃一顿，二哥哥家吃一顿，三哥哥家吃一顿，爸爸家吃一顿，有时躲开爸爸不去。就坐在田坎上等，吃白饭。甚至到哥哥家吃饭，嫂嫂讨厌他。嫂嫂听见他来，拿着锅铲在锅里铲的哐哐哐哐响，表示饭光了。你看他这么个境地，他长大以后，他在乎的是朋友，不是亲戚。朋友是他到村前村后晃晃荡荡晃出来的朋友，是他耍流氓时候的朋友，是他坐在地头的地头蛇朋友。这群好朋友，铁杠的哥儿们。后来重视友谊，重视朋友，重视打天下的伙伴，不重视亲情。所以等他打仗的时候，项羽把他老爸爸抓起来，在城头上说：你不投降的话，我把你爸爸煮了吃。他说：我们曾经结拜过弟兄过，你爸爸就是我爸爸，我爸爸就是你爸爸，你要煮你的爸爸，分我一杯羹。纯粹流氓，在这话里，你看出，他确实不在乎他爸爸。做了皇帝老，把老爸爸从乡下接过来，第一句话问老爸爸，是老二治的家产多还是我这个不成材的老么治的家产多呀？起先他还带群臣去给老爸爸请安，请了两三天以后。他装样子给群臣看的，就有人跟他老爸爸讲，你儿子是皇帝，他来你不能这么坐着大剌剌地请安。他来请安，你么扫地，一边扫地一边倒退着走。老爸爸一做，汉高祖大为快乐。司马迁交代的清清楚楚。汉代的好处是，司马迁交代的清清楚楚，汉朝皇帝没有把它删掉。他在世的时候，他也大封诸侯，许多功臣都封了诸侯。有三个特别大的大功臣，不是他的功臣，是他统战统来的，过去是他的敌人。韩信、彭越、英布，彭英从来没有是他的部下过，韩信是的不下，后来变出去独立为王，相当大得力量后，他不能不将就韩信。他将这三位先生都赶掉了，干掉他是和他亲密的战友吕后一起干掉的。后人把这事怪到吕后的身上是不是的，其实是他俩联手做的。他把坏人推给吕后做，可见他亲情淡薄的很。可是他重视别人的事，别人说的话他很重视。他的臣子、他的参谋、他的将军，劝告的他都接受，而且违背自己的决定，180度的转过弯来接受。他重视别人的意见，喜欢和他一起来的伙伴。推而广之，他重视别人的想法。他对他大儿子，不是很喜欢，不是部喜欢。他小妾得儿子出来啦。一个人两个太太，宠小太太，也宠小太太小孩，天下通例也。他想换太子，太子吕后生得，找了四个老头子帮他忙，白头发、白胡子，四个有名得老头子陪这他。他想：呀，我都招不来的人，是我儿子的朋友，我儿子必有一帮人在身边。这四人其实恐怕找来假扮的也有可能，因为后来从没看到这四人有什么作为，也没看他们说什么话。头发很长，胡子很白，刘邦反正不认识这四个人。一看四个大佬，天下大有名声，我惹不得，因此太子没换。我们可以看出，汉朝到后来，刘邦一死，吕后专政，吕后家的内侄慢慢起来，以后是谁替刘家把权拿回来呢，不是他们刘家人，是他当年的铁哥儿们。周伯、陈平，这批老伙伴，老战友帮他争回天下。他的儿子文帝，他得孙子景帝，孙子的儿子武帝三代。汉朝经常有藩王么挑战的事，每一次都是经过很大的战争，才把藩王的权力越削越小，地位越来越低，所以从汉初到汉武帝晚年，功臣集团都存在，功臣集团始终占领政治集团很大的位子。郡太守一定要功臣的子孙出去担任，宰相一定要封侯的人才能做宰相，而只有军功才能封侯，一直到实在不能不用文人了，才开始文人先封侯再做宰相。所以功臣汉代维持时间长远比宗室内亲要长，远比汉朝传统牺牲自己亲人的例子太多太多了，大批大批的，而没有功臣的，很少的。对宗族一直不太相信，他哥哥的孙子吴王濞，大孩子，他看着吴王濞说，你将来是要造我反的，你要小心哦。他心里对亲戚一直怀疑，赶好吴王濞的祖母就是那个铲锅底的嫂嫂。他封这个嫂嫂一个爵位，那两个字也不好写，也不好念，意思就是当当响。他封了嫂嫂一个侯爵，封嫂子通常不封侯爵的，封夫人，什么什么侯就可以了，还是当当响的侯爵，可以看到他嫉恨有多深。OK，他创业的帝王，他的一生相当活灵活现被司马迁呈现给我们，我就拿他和他私人性格和公众行为，和历史影响套在一起看，多多少少透露一些Erik.Erikson的办法，没有牵涉到男女之情，青年发春，但没有完全套用。纯粹从性格的形成期间，以及后世的作为。那么我快快讲，我已经讲了50分钟了。
快快讲朱元璋。朱元璋跟刘邦一样，匹夫为天子，穷人慢慢打出天下。刘邦还有爸爸妈妈哥哥，朱元璋什么都没有，就他哥哥死了留下一个侄子，姐姐死了后留下了一个外孙，三个小孩。大家都知道的清清楚楚，我们穷的没饭吃，偷鸡摸狗，什么都做，要饭，然后去做小和尚，老和尚都吃不饱还养你小和尚，要关门了，打烊。身强力壮，就找了一批哥儿们投军去了，这批哥儿们他在凤阳结交的。军队里也结交了一批，不太大的红军底下做头目，卫队，打架的本事一等一，就做卫队。那么这时候他才认识了一辈子的爱人郭子兴的干女儿马皇后。马皇后比他岁数大一点点，人也不怎么漂亮，能干的很，力气也不小。两个人很好，一个是卫兵，一个是干女儿，就是丫头，门当户对。感情很好，这是他一辈子最亲近的人，所以他从这个上面跟刘邦倒过来。他本来没有亲情，孤单一个，只有友情，缺少亲情。自从有了马皇后，他体会到了什么是亲情。而他两个一起和他长大的一个侄子，一个外孙，跟他既是亲戚又是朋友。有等于大儿子一样，他这份亲情的感受是非常真实的。打天下是靠的淮西一批功臣，这批人一起在郭子兴部下，带若干人出来打天下，中间有感情，也有冲突，也有矛盾，也有依赖，关系错综复杂的。他也经历过叛变，有些人不相信他，不甘心。他的情况远比刘邦从这样小混混混到地方地头蛇往上更苦，他四无依傍，只有几个非用不可的朋友。没有刘邦那个这里偷偷鸡，那里偷偷鸡一起烧着吃的朋友，是没有的。他用了几个文人，李善长，胡惟庸，也就三家村的学究，就像《水浒传》里吴用那些人，跟他虚虚假假，真真实实。非用这个人不可，等他定了天下，杀功臣。杀功臣以后呢，保护孙子。儿子早死，留下幼孙。亲情与功臣比起来，他要保护这个幼小的孙子。这个孙子投射的是他早死的儿子，又投射的是他亲爱的马皇后。他疼爱这个孙子，尽一切办法帮他清除四周的障碍。所以明初的杀功臣，杀的不得了，都是莫须有之罪。几乎都是林彪，更多的是彭德怀。杀了几万人，连当年的等于营长、排长的人都杀。那个李善长、胡惟庸一样杀。惟二人没杀，一个徐达，一个常遇春。常遇春早死，往北打，打完死掉了，累死掉了。徐达病死掉了，而且徐达的女儿嫁给他的燕王——四儿子，还有亲戚关系。这是没杀的两个人，徐达死了封在南京。还有干儿子穆家，世代镇守云南，穆王爷。除了这几个，几乎全杀光。我用这来对证汉高祖，比较那个重友情薄亲情，这个重亲情薄友情。重到他以为只要把儿子分出去，每个儿子都有若干兵，他以为中央有事情，没有王子每人提3000兵，就可解决问题。从东到西，燕王在北京，晋王在山西，秦王在西安。今天明朝最漂亮、最完整的城，除了南京以外，就在西安的城圈圈。景王在荆州的城也是他修的。通都大驿，战略要地都封了儿子出去，3000侍卫，5000侍卫，。遍伸肘臂，夺孙子的是四儿子叔叔，叔叔夺侄子，要防住的没防住，他以为叔叔会起来联军起来保侄子，他以为兄弟姐妹感情会非常浓厚，一起保大明，没有这事情。所以这两个例证，我们说一个人在他青年长大过程之中，所经历的事情，所面对的事件，所看见的人情，哪边冷哪边暖，他事业成功的过程遭遇什么都不一样。刘邦招收张良这一类人物，和萧何他们一起用。刘邦招了一堆不认识的，别人的谋士做自己的臣子，汉朝的规模靠他的历史而来。
朱元璋像除了淮西功臣集团以外，在浙东找个几个文人，包括刘伯温在内，基本上上没很听他的话。没办法，不能不用，这几个人也无足为害，就没杀几个。明朝后来，朱元璋时代之后，明朝没有真正名臣、贤臣。他和别的朝代名臣相比，打个80分不到，75分。观念很不一样，重友情的人，他心胸开阔，他用人用的宽，重亲情的人，圈子打的窄，不会打出去。再有，汉高祖他是四海的，大风起兮，大风歌，他关怀的是全中国，他一路打上来，统战做的很好，次要的矛盾放一边，集中打击项羽，打完了再说。朱元璋不如此，朱元璋不是先赶元人出去，他花了一辈子最大的力气是荡尽群雄。北边先慢慢说，我打完了南边再讲话。而且他一个穷孩子，有点产业，扒在手上不肯放，所以叫“高筑墙，广积粮，不称王”，不要作出头鸟，这份家当我先掌握在手上，就算打不了第一，打第二，我也可以有点粮可吃，城可守。他高筑墙，这是真的。我是考古的，我有一年在山西、河北，两个月，每次半个月，那时候身体比较好，到处看古迹，我看的新时代遗迹，在路上能看见明朝建的城，明朝建的官署，明朝建的庙，朱元璋盖的真好。北面几个大城，榆县是个代表，一个城有四个门。北门不开的，北门根本没开过门，北门有城楼，城楼上有真武帝，城楼下连个洞都没有。有门洞堵死了，他这是防守心理，不是攻击开阔的视野。今天万里长城骗骗外国人说是秦始皇盖的，其实是明朝盖的。真正的秦长城不是我们看的八达岭了，八达岭是明长城，从山海关一直建到嘉峪关。一条线，连山顶上，爬老半天给你盖了三尺高的城，这意思就是，这是我的家，我的篱笆，我的墙，你别进来，保家产的意思。你看海上，威海卫，旁边的蓬莱，都是海防要地。你海上打他们讲究炮台，讲究快船进出的港口，他在海上做城。福建、厦门，也是千户所，做城。他明朝的观念始终是搂住，我的家当，不开阔，这个性格就是他穷怕了。OK。因此我们可以理解到，除了一开头的时候，明军在蓝玉统率之一直打到捕鱼儿海（今贝加尔湖附近），后来明朝没有主动出击过蒙古。后元自己在北方搞的不好，分分散散，不然的话，后元足够打回来。跟汉朝屡次大军出击不同，卫青，霍去病一次一次，到东汉时候还有大兵出击。完全不一样，汉朝的边功是十几万的牲口，几十万的牲口，几万的人，几千的俘虏，上万的首级，这么打的。明朝的边功，报上来，可笑了，斩了5个首，大捷。不开门的，跟人家打仗不开门的打。这两个朝代长期延续的性格，从他们两个开创的帝王立下的规模，传下的风格就可看的出来。所以我想，我今天正好一个小时，纪霖，多三分钟，你用了三分钟。我到这里就结束，我还可以讨论讨论。谢谢！！
1、问：许老师，你好。我想问下：您认为中国人与他人的关系是什么？
许：这是很好的问题，中国人的社会，我想用过去不太久的费孝通费先生的意见，费先生认为中国社会是差序格局，就是一格一格又逐渐越来越远，它的关系就越来越疏，人间又一个社会关系的距离，不是空间的距离。所以我们中国人见了人一见面就先问贵姓，再问贵庚，有时还问是哪里人。那么这三个问题一问啊，比如说我们是同宗，是宗长，其实我们祖先要攀很远很远才能攀得到。但是同姓许字，而且许家当年啊，是在许昌许国的时代，他可能是许国的许子的许字，我是许国的老百姓的许字，一点关系都没有。但是既然同姓许字，那我们就是同宗了，很近的一个例子。一问他贵出，是同乡，再几攀几攀，是同学。几攀几攀啊，你就定了位了，你由一根线拉出去，几个方格一划，你跟人家的关系确定下来了，用英文是define，你跟他一define关系以后，有一定的权利、一定的义务。西洋人是散在棋盘上的一堆黑子白子，Individual，所以在今天美国的一些家庭里边，不叫爸爸叫爸爸，叫爸爸小名Jack，倒是很少听到叫妈妈Mary、John的很少，这亲子关系还是不同，美国人跟人的关系都是Individual，一对一的关系。我以美国为例，因为我在美国从1970年到1998年退休，我教了20年书，我其实刚刚许先生介绍我的时候，我的第一个job是Pittsburgh’s job，我一辈子在匹兹堡教了一辈子书。在别处都是作讲座去，一讲讲座可能去两年，或者一年去两个月，或者诸如此类。像香港也是如此。我在匹兹堡认识的美国青年是很真切、很深刻的一段美国典型社会。在这个社会里边，没有权利、义务，权利、义务都是在当时当刻的交换里边，但是共同遵守一个社会的礼俗、国家的法律，所以如我的朋友，他的儿子和我的儿子是好朋友。他的儿子等到毕业大学了，开始做事了，就从楼上本来孩子小小的小卧室，就一贬贬到地下室去住，收房租，收他房租。就从毕业一找到事这一瞬之间，两人的关系就改变了，前面你是我的儿子，我要负责你的教育，我负责你的生活，甚至付你零用钱。你自己赚钱了，你独立的人，对不起，楼上房间我用去，你住basement去，你付房租，因为你这付的是 房租的钱。我楼上房间我租给别人去，当然我这讲的是相当有点点极端的个例。但这父子两人都是绝对的好人，我跟两人私交都不错，你可以看见这种情况。可以说这个比如说美国也有很多学生，学生跟我私交也都不错，但是不会像王小波这个样子。小波跟我是中国人，他不上我的大班课，或者讨论课，他上不来，因为他不会讲英语，他讲得不怎么好就是。我给他吃小灶，在我房间里边，我也脚摆在桌子上，他也脚摆在桌子上。我除了不许抽烟以外，他什么都可以。我们聊天这个样子，我看着他亲嘛，他中国人。所以中国人对周围人是在差序格局里边找格子，定位。洋人是一大堆漂浮的气球，气球碰到哪个气球就是哪个气球。一个是氢分子Hydrogen，飘浮的，中国呢，是碳分子，固定的。
2．问：许老师，您好。您刚说明朝比较落后、闭塞，你怎么坎郑和下西洋？
许：我解释一下郑和下西洋的事情。郑和下西洋的舰队是阿拉伯人后裔的太监，郑和带领的。郑和的船只，造船的技术是当时印度洋上、太平洋上的船只，各种船只总和的一个后果，造得非常好。但为什么要走这么一趟，从历史上就有种种的讨论，一部分人就说这是，当时这个传说很多了，说是找建文帝，这个不大靠的住，找建文帝犯不着花那么大力气。第二部分人说是弘扬国威，那花了那么大力气去弘扬国威，走了就不再继续，没一批批的继续下去，郑和下面无以为继，不像弘扬国威的样子。殖民，郑和拿当时聚港的酋长，华人的酋长，抓回来，罪名是你为什么莫名其妙跑到外洋去。当时郑和以前，从南宋开始，大批的华人到海外去移植，数量已经非常多，譬如说，Malacca马六甲，我们追溯华人在那的历史八百年。我有一个朋友，也是姓许的，许云憔，现在不幸过去了，他曾经遍访各地华人的今天非华人地区的遗址，他编了一个相当好的集子，假如我们拿明初作为断代的话，那明初郑和还没出去以前，华人在东南亚一带甚至在转过Malacca的印度洋一带印尼的海岸线上，有数十个基地，每个基地少则数百，多则数万，不是经过政府鼓励的，是老百姓自己出去的。明史上我们经常不断看见有海外的华人回来了，请罪，我是江西人，我是安徽人，我是浙江人，很多不是浙江广东哦，这些地方人说我多年在外，今日我思故乡，我回来认罪，我私自跑出去的。明朝的海禁或开或收，没有定准，多半是皇帝要钱用的时候就开海禁赚钱，钱够了他就闭海禁。我这讲的意思是中国长期对外的开拓，是人民自己作的事情，政府常常要禁止他们。把陈祖禹抓回来，说他的罪就是离开中国，跑到外面去了。至于郑和下西洋他自己究竟为什么，有一批人，我个人是比较赞同他们的说法的。是有一个军事上的目的在。当时明朝冈建立的时候，蒙古有一个在中亚的内亚的中王的王国里头，有一个小人物，是奴隶出身名字叫帖木儿，他一个脚是跛的，在路上走路是跛的，骑在马上是英雄无比。他建立了一个帖木儿帝国，后来就是说莫卧尔，或蒙古尔帝国。涵盖今天的阿富汗，巴基斯坦、印度、孟加拉湾等广大地区。他自命为蒙古人，实际上他在蒙古不是贵族，不是真正有权力的人。他是赤手空拳打出来个大的王国。他说我是蒙古人，我就要替蒙古打回中国去，他组织了四十万的军队，说要打中国。中国不是不知道，中国知道。所以在燕王的时候，那帖木儿很快就死掉了，在燕王的时候莫卧尔帝国蛮大的，也蛮强的。真要打过来，那蒙古一路留下的宗王，后援的王爷，蒙古人自己是打的一塌胡涂，这不仅是书上的四大汗国，汗国多的很，大大小小一大把，还有不是大的汗，是小的汗，一大把。真要靠阿富汗动兵向我们今天新疆打进来，这一路的蒙古部落、蒙古宗王、蒙古诸侯，一路迎接过来的话，真的蛮麻烦。草原上民族有个特点，出一个大英雄，全体附在他下面，不出大英雄，彼此相杀。这如果忽然出了一个大国，某某要复兴蒙古的大业的话，明朝真还抗不住。所以有一部分学者，我自己同意他们的意见，这个郑和带的部队，我们看他出去的部队，他带的部队是分舰队，一批批分出去的。你看他所到之处，从他的两个部下的记载中，都曾经和当地的华人社区有联络。每一处他和华人社区联络，都和当地的土酋土国联络、送礼、收他们的礼物，也收购他们的土产品，有些部队，有些他的分支舰队留在那留的不算短的时候。写回报告，讲各国的情形。这一些分部，到今天的马来西亚的西岸，印度尼西亚的今天印尼全岛的一大片，都有他们的人。他的目的，为这七次弘扬国威继续不断的工作，打深基础。真真假假，诚如有好几位学者，不止一两位，一大堆学者的想法，这是战略上的目的。要在莫卧尔帝国海上不设防的这一面，我们有一支力量可以牵制他。这个我有一个补充，我自己拿他们这些学者讨论问题的时候，不太提到的是，一个是派郑和出去时，另外一个宦官叫侯腾（音），被派从陆路，从云南出缅甸，今天的缅甸，到今天的孟加拉湾，陆路出去，军队也不少，而且陆路出去的部队，和郑和的一个分支舰队，有一分支舰队被派到缅甸的河口换防，侯腾的部队上了船，郑和的部队下了船，从陆路走回来。这个时战略的布置。第二，有一个行陈的宦官，被派到今天新疆的东口上的哈密地带，那里有一个蒙古的大王，哈密王，带了许多的礼物，安抚分散在今天新疆和西伯利亚西端的一片，最近在上海召开合作会议的，就是内亚的那些地方，带了许多礼物，招抚这些蒙古的宗王、藩王 ，封他们王号，封他们汗号。第三个呢，又一个宦官，派到乌斯藏就是今天的西藏，从那下到今天的尼泊尔，你瞧，这四条布置同时进行，不是简单的事情。他是防备万一那边出来的话，我们有所措施。明朝时，朱元璋时一个很能干的人，能打仗的人，燕王是很能打仗的人，明成祖永乐时很能打仗的人，他爸爸是蛮喜欢他，论打仗他本事不错，他也跟过爸爸、跟过爸爸的将军们出征过，所以他知道怎么打仗。所以刚刚这个大战略，在我认为，是郑和下西洋的真正原因。但是耗费太大，为什么无以为继呢？造船队的木头，再加上永乐造北京城的木头，一根木头从今天的贵州广西运到北京去做宫殿，运到南京去造船，已经能够运的木头都运光了。再有的木头就要到深山里去了，运一根木头不简单啊，长木头是两辆车，前面一辆，后面一辆，被扛在中间拉着跑的。每辆车是六头牛拉着跑的。无以为继，国力已经吃不消了，所以等到郑和死了以后，别的太监也想仿照这个事情，因为这是很有面子的事情，很有权力的事情。管工部的一个相当于今天的师长，此人名刘大夏，刘大夏管师，他就知道造船的材料在他师里，他就连夜拿来烧掉了，内臣来问，如果我们在造船，同样怎么样，在哪里？就说丢了，没有了。当宰相吃不消这么大规模的远征，宰相，三杨宰相，看见刘大夏作的事，说做的好，做的好，将来我的位置你坐。果然刘大夏后来做了宰相，慢慢升官升上去的。我回答你们的问题就是，郑和的例子，自古以来从开始到现在的话题，我们中国人拿郑和作很光荣的事情，以为这个是当时宣扬国威的，不想这个里面有一个很重要的战略在里边，不是纯粹开拓，他没有留下殖民地，他没有留下一个舰队、官员去建立一个统治机构。从明初一直到闹倭寇，都没有官方真正去移民，私下出去还倒霉了。我们说倭寇，据当时记载，胡宗宪他们说里边真的倭、真的日本人十居三而已，其他都十中国人。说来第一个搞海上集团，我不好说海殖集团，或海盗集团，好听一点的叫海上集团，或海商集团。这个和我们许家有点关系，有四个弟兄，许大、许二、许三、许四。有名字的，不过他们官书上就叫许大、许二、许三、许四，有名字的，安徽人，徽商在明朝时颇发了一些财，以看洋商、走私商，他们赚那么多钱，我为什么不干呢？投资海上，拿徽商的钱到广东去造船，造了船自己纠集资本，募集水手，出去，搞了炮，从澳门搞了炮，洋人的炮，仿造，从头仿造一下。出去作海上贸易，官方不许你回来，也不许你出去，那我就在海上漂啦，漂的时候看到有船就抢嘛，这个许大、许二、许三、许四一个个都牺牲掉了。许大死了，许二继续，真有志气。直到许四一起死掉为止。那么这是许家的，汪直，徐海都是，他们聚在离今天洋山大港不太远的地方，叫双渔，比澳门还大，被胡宗宪荡平掉了，被官军荡平掉了。明朝的策略，官方不开拓海外，官方是阻挡开拓。要当时中国像英国的办法、西班牙的办法，那许大、许二、许三、许四每个都封了海外的大总督了，搞的不好，我们真把美洲拿下来了。所以一般理解的郑和下西洋的背景、后果是和我刚刚所说的有很大距离的。
3、问：年谱是中国传记的一个重要方面，年谱这一体例自宋代开始兴盛，自明清发展极快，大有取代谱传之势，您对年谱这一体例有何评论？
许：年谱要编的好的话，是可以拿事迹一年年挂下去挂得清清楚楚得，但年谱的缺陷就等于从前写本纪里边或春秋里边按年记的一样，春秋为什么记事看起来不好懂呢？同一事情前因后果它没有串在一起，左传开始有串连的工作，左传串连里边我们常常看到拿过去若干事情、规则上的事情，重要的事情同一年回溯过去，年谱如果编的非常谨严的话，有时不免要同一年的回溯过去，因为按年排列有它的局限性。资治通鉴算是排的很好的了，但资治通鉴还是有过去现在什么什么，那么等到后来资治通鉴必定出来一个纪事本末，纪事本末以事件为准，把事件组织在一起，分析它的来龙去脉，跨越了年代，通鉴的编年史年谱是个人的编年史，编年史是国家的年谱，这两个性质是一样的，因此编年史碰到的难题在年谱上一样碰到，但年谱是非常好的处理史料的工作。一个好的传，假如没有编的很清楚的年谱的话，这个传写不好的，所以我个人认为年谱跟传为相辅而行，而年谱离开传很难将事情讲得清楚。